第138章：圣疗会议
难以置信，奇迹发生了。
“啊——”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巨鼠怪竟痛苦地大叫起来，用手爪捂住一只眼睛，“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好痛，好痛……”果然，如瀑布般的紫黑色液体从巨鼠怪的西瓜眼中涌了出来，地上的花草土石都被染黑了。
原来是天权手中神奇的挖土器救了他们，正如止水姨娘所言，它对危险自动作出了反应，从铲尖喷出一道火光，击中了巨鼠怪的眼睛。
而正在得意狂笑的血蚊精戛然而止住笑声，她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一无所知。但她那尖细的鼻子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的同时听到了巨鼠怪剧痛的惨叫声，接着看到他庞大的躯体重重摔到在地上，还压断了几棵大树。
“怎么回事？”大吃一惊的血蚊精脸上必胜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狐疑，边从树上飞下来边震惊地问巨鼠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男孩，他手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你认为是可笑玩意的东西，实际上是可怕的武器，就是它弄瞎了我的眼睛……”巨鼠怪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地说，而他那紫黑色的眼血还在不断往外流着。
就在巨鼠怪的眼睛血如泉涌的时候，天权立刻意识到此刻正是逃走
的绝佳时机，拉着青葛地手以最快的速度往橡树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对巨鼠怪的突然眼瞎，同样大惑不解的青葛一边跟着天权跑，一边问他：“你刚才是用什么办法把他的弄瞎的，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不知道，”天权边牵着青葛的手在前面开路边说：“当时我也是闭着眼睛，胡乱挥着挖土器，当我听到一声惨叫睁开眼时，就看见那只大老鼠的眼睛血流如注了。但我似乎感到挖土器振动了一下。”
“也许就是挖土器救了我们！”青葛猜想着说。
“可能是吧！”天权不太确定地回答。
没多久，两人就将那棵老橡树抛在身后，但由于年小体弱，坚持不了长时间的奔跑，因此速度很快慢了下来。再加上他们都是首次进入森林，对森林内部复杂的地理环境根本一无所知，而又找不到来时的原路，所以两人迷路了，宛如受惊的幼兔迷失在这个巨大的森林迷宫。
“哎哟——”青葛抓着天权地手松开了，身后传来她语气急促的声音，她被地上一根长有青苔的老树藤绊倒了。天权也差点跟着一起摔倒，身体刚恢复平衡，他就马上跑回头，问青葛伤到了哪里。
“这里——”天权扶起青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指了指自己的膝盖说。
“疼吗？”天权慢慢挽起青葛的裤腿直到膝盖，上面皮肤划出了血痕，关切地问。
“疼——”青葛带着哭腔说，眼泪差点掉下来。心痛的天权抬起头想缓解一下难受的心情，无意间看见了不远处有一株黑茎白叶、奇形怪状的植物，他欣喜若狂地奔了过去，像找到宝一样，比前面看见彩虹花和彩光球更兴奋。
“这是什么？”青葛看着天权刚折断一株连枝带叶的黑白植物回来，不解地问他。
“双形叶。”天权笑着说：“因为这种奇特植物的星形叶片上，一面是月牙形，一面为太阳状，所以又叫日月星叶。我家药园里就种有，它可是医治外伤的良药。”
“来，”天权祈使般说，将黑茎捻压出了墨汁样的液体：“把这黑汁滴在你的伤口上。”青葛听话的将膝盖移了过来，茎汁正好滴在上面。
“好了吗？”青葛问。
“还差一半。”天权将最大的一片白叶摘下，用同样的口吻说：“最后再将这具有粘性的叶子贴在你的伤口上，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好了吧？”青葛又问道，白叶紧紧贴在了她的膝盖上。
“差不多好了吧。”天权像完成了一个手术，不太有把握地说：“你试试看。”然后帮她放下了裤腿，小心地扶着她准备继续往前走。
“哎哟——”和前面那声一样，青葛又叫了一声。她地膝盖刺痛般地疼痛。
“你怎么了？”天权赶紧扶稳快要跌倒的青葛重新坐到石头上，大惊失色地问她。
“不……不行了，”一向口齿伶俐的青葛竟第一次说话结巴起来：“我……我的膝盖好痛，恐怕不能再走了……我不能拖累你，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天权大声地说，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改变的立场，“我是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要是你出了什么闪失，即使止水姨娘能原来我，我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要走一起走，哪怕是死，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深受感动的青葛无言地望着天权，眼睛湿润，他提起自己的一只手，放到他肩上。
“来，不怕，我背你！”天权微微一笑说，青葛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天权想背起青葛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前面出现的景象使他们停止了一切行动，如植物般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只高大的蚊子提着一只巨大的老鼠，正朝他们飞来，后面地上染出了一条黑色血路。“砰”的一声血蚊精松开爪子放下了沉重的巨鼠怪，平坦地面犹如平静湖面砸下一块大石震颤着。天权和青葛被震得一齐跌坐着地上，绝望地看着那两个复仇者向自己逼近。“必须要抓活的！”血蚊精朝刚放下地面就向他们奔来的巨鼠怪大喊着。他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手如钳子般伸了过来。
“啊——母亲，救我——”青葛在这最后关头用尽全部力气向她最爱的至亲发出了几乎不可能听得到的呼喊，而一旁的天权慌乱挥着挖土器幻想着将巨鼠怪的另一只眼睛弄瞎……
然而，奇迹女神再次降临在他们身上。
一道流星般的红色光线一闪而过，笔直地击中了巨鼠怪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他周围的一切顿时如罩黑纱，一片黑暗……
但那道红光却不是从挖土器喷出来的，竟是从青葛母亲手中射出来的。原来就在天权弄瞎巨鼠怪眼睛的同时，挖土器就发出了求救信号，并且立刻被在圣疗院负责手术疗医兼安全监测的止水姨娘接受到，预感不妙的她马上叫上两名圣疗人员，心急如焚地赶往信号地点，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全瞎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巨鼠怪狂乱地喊叫着，两只巨爪紧按在两只流血的瞎眼上……
悬飞在巨鼠怪后面的血蚊精见势不妙，以一敌三恐怕毫无胜算，便急忙扇起狂风，用与来时相同的方式，提起巨鼠怪就跑，以更快的速度慌忙向森林深处逃去……
而随同止水姨娘前来的就是曾经抢救过天权的大胖子和佝偻老头，他们刚想去追血蚊精和巨鼠怪，青葛母亲拦住了他们说：“别追了，禁林深处太危险了，恐怕会吃大亏。”
“便宜了他们，就这样放过那两个怪物。”
“要是再遇见，我一定揍扁他们。”
佝偻老头和大胖子止住了脚步，愤愤不平地说。
而两个孩子由于惊吓过度，早已昏迷了过去。
“还是赶紧将他们带回去吧。”青葛母亲眼眶湿润，心痛地说：“他们一定吓坏了，可怜地孩子……”
然后她抱着青葛，佝偻老头抱着天权，三人一起飞速返回圣疗院……
在天权和青葛遭森林怪遇袭事件后，圣疗院院长以“誓死捍卫圣疗院与圣疗村安全”之名，紧急召集了所有圣疗院员与圣疗村民进行会议，共同商议保卫圣疗院和圣疗村的最佳预防与解决方案。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是圣疗村民（除天权外），圣疗院员就是从他们中推选出来的，其中不少人就是医学世家（如青葛家）。圣疗院位于圣疗村的隐蔽一隅，它是全村的核心。而圣疗村则是一个谜一样的地方，据说现在的村民就是神的后裔。它是一个由几百户木屋、竹屋、泥屋、石屋、茅屋甚至树屋组成的古朴却又神秘古老的村庄。在长期与疾病的抗争史中，他们智慧的先祖们逐渐从自然中掌握了治病疗伤的丰富知识，历经数代终于写出了一本医疗宝籍——《疗医圣典》。
这一非凡会议几乎史无前例，打破了千百年来一年一会的规定，在年终会议到来前，提前召开了这一具有特殊含义的圣疗会议。
会议的时间定在黄昏，地点设在圣疗院内部大厅。
终于，红玉盘般的冰凉朝阳变成了渐变渐温凉的金色夕阳，缓缓滑向半圆形山头。
这时，圣疗院宽阔大厅里的紫木椅、青竹椅以及草藤椅上已经坐了一些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在大厅相隔不远的台前，固定着一个用结实木柱支撑起来的白色菱形桌，桌后只放着一张椅子，显然发言人只有一个。
陆续进入大厅的人纷纷找好位置坐好。先来的青葛母亲、奶奶都坐到了前面，而后到的天权、青葛则坐在了后面。此时所有人都已到场。
片刻之后，从大厅入口走进来一位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穿着很素净，看起来只有七十多多岁，但实际上已经九十多岁了。
整个圣疗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他径直走到菱形桌后，然而却并没有像之前主持会议时坐下，而是挺直站立着凝望整个大厅，目光好像落在天权身上一会。议会即将开始。
“他是谁？”当他枯瘦的双手放在桌上，略微低下头，准备讲话时，天权好奇地问青葛。
“他就是圣疗院长和村长。”青葛压低声音说，然后又将手别在嘴上：“嘘！开始了！”
“在座的所有人，你们好，我是圣疗院长兼村长。”在简短的问候和自我介绍后，院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语气与往年相比，更多了些担忧与不安，“想必你们已经听说有人误闯入禁林而遭到森林怪物袭击，所幸我们的人及时赶到将遇袭者救了回来，而这次特别的会议就是为此而开的。”他顿了顿，思绪仿佛飘到了遥远的过去，接着继续说道：“距上次圣疗村发生怪物入侵的时间已经相当久远了，那时地上妖孽横行，致使无数生灵涂炭。最终经过神、人长期艰苦卓绝的战争，终于将他们打败，没想到如今邪恶势力又开始抬头……这次森林怪事件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而他们所选择的目标——”院长说，将厅下扫视了一遍，目光似乎又在天权身上停留了一下，“竟是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在这简单的意图背后，我隐隐感到其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更深刻的特殊原因，有一种超乎异常的力量在主导着这一切。这种感觉是我有生以来首次感到，这令我很不安，很不解。”
他结束了令人警醒的讲话，准备倾听厅下人的声音。
“难道是那两个小孩带来了这场厄运？”一个坐在后面角落里，看样子像个女巫模样的女人高声问。
“不，不是的，”坐在前面的青葛母亲大声的说：“他们都还只是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
“但是——”那个帮天权手术过的主术师，从**位置站了起来，他是院长的儿子，半是猜测半是推理的说：“我认为可能与那男孩有关，也许是他额上那道神秘的伤疤……在我为他手术解剖时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甚至看到了他脑内那个怪异物体的变化，而这些都是与我一起抢救过他的手术人员有目共睹的事实，不是吗？”
这时，曾经参与那次抢救的人，包括青葛母亲，全都同时想了起来，那的确是一个他们从未遇过、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圣疗院员与村民都一齐望向天权，连和他邻座的青葛都感到有些不自然。他低下了头，像犯了大错。厅内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发表着各自对天权的看法，而止水姨娘和木西奶奶都坚持说他是无辜的。
“各位，请静一静！”院长说话了，声音虽然不大，但极具震慑力，立时厅下又恢复了安静：“不错，这件事确实是那男孩在这时发生的，而事后也从孩子口中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天权，不过——”院长像换了一副口气说：“他是无辜的。那件事虽然与他有关，但他是无罪的。谁会责怪毫不知情而上钩的鱼儿呢？唯一要怪的是残忍的钓鱼者，就是那阴险的森林怪物。”
听完院长的一席话，刚才评论天权不是的人纷纷埋下了头，而天权抬起了头，充满感激地望着院长。青葛地心情也一下愉快起来。
“难道——？”坐在青葛母亲旁边的奶奶猛然惊叫道，她已年近八旬，是，身体却仍很硬郎，是村中威望仅次于院长的人。“那个预言是真的？”但这句话刚说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顿时大厅下面一片哗然，接着几乎所有人，包括院长之子，全都惊愕茫然，只有几个最年长者皱起眉头，表情凝滞，像是触及了最不该触动的秘密。
而院长的雪白脑袋不置可否地振动了一下，然后努力将僵住的表情调整到如他希望的那样自如自然，并伸出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圣疗院员和村民更害怕了，开始躁动不安，仿佛大难临头，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那个预言”是什么，但从青葛奶奶的语气和院长的反应中，足以窥见它的可怕。
院长不得不再次伸出手来，按在白色菱形桌上并用指尖用力敲了敲，厅下的人群随即停止了不安的谈话，变得鸦雀无声。
他掷地有声的古劲之音响彻整个圣疗大厅。
“那只是一个不真实的预言而已！”院长主持了几十年会议，但村民从未看见他如此断言，人群间恐惧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众人如受圣喻。“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禁林中将森林怪消灭，而是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我们村子的安全，防止怪物地渗透入侵。”他又说道，像是宣布命令：“从明天起，我们将加强圣疗院与村的防御区网，建立一个每家每户都能即时联络的信网，而统一用于联系的是我们祖先弃之已就的古老信物——信杯（一个能在较远距离通话的神奇之杯，杯中装的是能看见通话人模样的特殊液体），而且还要在整个圣疗村上空布置雷电网，在地里设置火焰线，只有获得准许才能通过，否则，触者必死；除此之外，外出者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晚上也要呆在家中。另外，将增派强壮成年人夜间轮流进行巡逻，以应对可能的森林怪夜袭。最后，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认识到它们的必要性。”院长总结道，然后略带微笑的问：“还有谁有疑问、有补充的吗？”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厅内靠墙的位置传来，听起来像是女的：“成年女子也要守夜吗？”一个身着棕色衣服的女子站起来问道。
“暂时不用，但你们需要负责制作一些能长时保温的食物，以便于夜间巡视人员食用。”院长有条不紊地说，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并不排除特殊情况时不用。”
“什么叫‘特殊情况’？”看得出来那女子对此很关心，继续追问着。
“比如，如果守夜人员遭到怪物袭击受伤，或其他异常原因致使守夜人无法继续值夜，将属于特殊情况，明白了吗？”
“哦——”那棕色女子双手合十，祈祷似的说：“但愿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
也许是因为她对黑夜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才这样说，但无疑她的那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夕阳刚刚沉落半圆形山，只留下几道霞光照射在红色云彩上。大自然中的飞禽走兽似乎比以往更早停止了觅食活动，藏匿在自己的巢穴里……
“好了，还有人要问吗？”院长抬起头，望向台下，高声说：“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圣疗会议至此结束，各自回家吧！”
于是，没有再提问的人们纷纷离开座位，地板上传出一阵阵**声，他们全向圣疗院大厅出口走去。因为天权、青葛的座位离出口最远，所以他们落在了最后，然而离出口最近的院长却还站在原地。
“天权！”快要走到出口时，院长叫住了他：“你先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天权遵从了，他要青葛先走一步，自己随后就来。
“好吧！”青葛翘着小嘴说：“祝你好运！奶奶，等等我！”说完，她跑向前去跟母亲和奶奶一起走。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天权尊敬地问老院长。
“天权，”院长平和地对他说：“可能再过几天就要送你回去了。”
天权原以为院长会问他伤怎么样了之类的事，却没想到冒出怎么出乎意料的问题，一时不知所措。
“为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天权疑惑地问，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激动。“难道您真的认为我是一个不祥的孩子？”
“不，”面对天权的质疑，院长并没有生气，依然温和地对他说：“我已经说过，那件事错不在你。”
“那为什么还要我离开？”天权仍然疑虑地问：“还是因为我额头上的伤痕？”
“也不是，”老院长依旧平静地解释道：“虽然我对你头上的伤痕也很不解，但那不是要你离开的原因。让你回去，其实是你父母的意思，体疗处将他们的话转达给了我们而你的伤已好。所以我们考虑再三，决定送你回家，但最后还是取决于你。”
回家——天权的心一下变得温暖柔软起来。这是自己日思夜寐的渴望啊，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因为自己担心，头上又新添了几根本不应该出现的白发……可，可一旦回去，自己就可能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因为这里不是一个来去自由的地方……这恐怕也意味着以后自己也许永远见不到青葛、止水姨娘、木西奶奶以及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老院长……可自己又是多么想念父母，多么想回到他们身边，回到家里……
这一切多么矛盾，多么痛苦，这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男孩来说，毫无疑问是两难的决定。他百感交集，以至于无法向院长说出任何话来。
院长无疑看出了天权陷入艰难的选择，极难马上给出回答，他打破了僵局说：“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但这是你父母的意思。回与不回，想好了到圣疗院告诉我，御鸟使者将会送你回家。”
院长说完这句话，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天权的肩膀，然后向出口走去，留下他一个人坠入痛苦的抉择漩涡中……
